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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志愿文学”征文活动由共青团中央和中国作家协会共同举办,一大批青年作家、文学爱好者、志愿者和社会各界积极参与,涌现了一批弘扬志愿精神、传播志愿文化,讴歌新时代、赞美志愿者的好作品,成为引人注目的文学风景。
前不久,第六届“志愿文学”征文活动启事发布,征稿截止时间为2025年2月28日。近期,我们将陆续编发往届获奖作品,供大家学习交流。
朗读者:李欣云(武汉设计工程学院)
这是我参与西部地区某流动电影放映队的第一次工作。当最后一个村民起身离开晒谷场时,电影才刚刚放了41分钟。
“陶老师,人都走了……”我小心地唤老陶,望着空无一人的晒谷场,我的心脏竟莫名咯噔咯噔地跳。
老陶是放映队的队长,他的神情倒是淡然:“小陈,你帮忙看着机器。”他缓缓站起身,拎起一个塑料椅,绕到幕布前七八米的距离坐下,自顾自看起了电影。
我像是得到了某种安慰——我知道今天再也不可能失去任何一个观众了,我忽然觉得有些踏实,于是静下心来,开始回忆白天老陶教我的操作,听着放映机里机械运转的响动,心里演示起各种突发状况的应对。老陶忽然大声说道:“小陈啊,你别焦虑,这场电影就当是你为我放的!”我探出头看见老陶惬意地坐在椅子上,目光炯炯地瞅着幕布,我的眼前忽地糊了。
作为一个新入队的乡村电影放映志愿者,我的焦虑感是从放映机将影像投射在幕布上的那一瞬间开始的。由于对李坝村地形不熟悉,我和老陶惯性地选择了宽敞的晒谷场作为放映地点。可没想到,晒谷场西边的两盏路灯远比我们想象的亮堂,造成了严重的“幕布吸光”,使幕布上的画面变得很不清楚。晚上7点,路灯按时亮起时,我们才发现了这个问题,但已经没有时间去临时调整场地了。这场原本很精彩的国产科幻大片,由于我们的选址失误,只剩下如同覆了一层白塑料膜般的画面和叮叮当当的音响。尽管如此,我还是满怀希望地以为热情的乡民们会捧场,可是糟糕的画质赶走了他们。
年轻人开始不时摆弄手机,随后也最早地离开了场地。接着离开的是一些带小孩来尝鲜的妈妈们,模糊的画面无法吸引孩子们的注意力,这让妈妈们很快便疲于应对孩子的躁动,她们不得不带着孩子离场。老人的耐心总是久一点的,就像他们所经历的岁月也总是比常人久一点一样。当晒谷场上只剩下老人时,我忽然有些难过,因为这部电影并不是适合老年人看的题材,他们越坚持捧场,我越感到一种歉疚与心疼。好在,电影开映的第41分钟,最后一个观众——一位身体硬朗的精瘦老人,他拾起板凳,向幕布后的我们挥了挥手,便转身离去了。那一瞬间,我的心里空落落的。
回城的路上,我忍不住说:“陶老师,我们这次好像做得很不好。”
老陶开着车,听见我突然道歉,他竟然笑出了声:“哈哈哈,非要说的话,今天也是我的责任。”老陶爽朗的笑声让我一时有些无措,他接着说道:“我知道,你一定是怀着某种期待来做这事的,所以今天也有点失望吧?”
老陶猜透了我的心思,我说:“是的,陶老师,我一直以为大家会很热情地来看电影,就像……就像电影里的那样。”
“嗯,很久之前的确是这样的,”老陶沉吟道,随即又摆摆手说:“小陈,你是电影专业大学生,我考考你,电影诞生多久了?”
我一本正经地思索起专业知识:“从卢米埃尔兄弟算起,有120多年了。”
“哦!原来这么久了啊!”老陶惊叹,“那这120多年,电影有啥大变化?”
因为谈到了我的专业领域,我便起了聊兴:“有许多次重要的变革,比方说从默片到有声片,从黑白片到彩色片,从实景拍摄到电脑特效,还有许多标新立异的电影流派……”
老陶耐心地听我说了很久,许多电影史的知识他也是第一次听说,还时不时发出恍然大悟后的赞叹声,看得出来,他真的热爱电影。老陶聊起他30多年的放映员生涯,聊起年轻时在乡野间放电影时,那漫山遍野的人……直到一个谈话的空隙,老陶突然说道:“电影会变,人也会变的。”
我顿住了,暗暗揣摩着这句话的蕴意。回到宿舍时已是深夜,我躺在床上,周遭寂静。
(未完待续)
出品:志青春工作室
来源:第五届“志愿文学”征文活动散文类优秀奖作品《乡野的流光》、《中国青年作家报》2024年10月15日06版
编辑:李欣云(武汉设计工程学院)
海报:公艺云(郑州工商学院)
责编:孙渤皓
校审:盖奕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