朗读者:任璐
是八月的东北平原,绿浪在微风中泛起细密的涟漪,玉米地像列队的士兵整齐地延伸到地平线尽头。
远处起伏的丘陵在薄雾中若隐若现,偶尔掠过的白杨树在车窗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在列车飞驰的过程中,我仿佛也看到了自己的方向,对于未来在这里的生活充满了期待和憧憬。
“孩子,你从哪来?”
“山西。”
“哇,那么远,院子里新结的葡萄,你摘一些吃。”
“好,谢谢婶儿。”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柳亭村,村民们的笑容洋溢着无比的真诚与温暖,仿佛秋天散落人间的月光。
清明雨落时,柳亭村举办“缅怀英雄七烈士,红色精神照我心”主题党日活动,我担任了柳亭坪七烈士纪念碑讲解员。
尽管上山的路很崎岖,讲解时仍带着喘息,但当我看到六十三岁的郎大爷始终以军姿伫立,雨珠顺着帽檐滚落,在他洗得泛白的旧军装上洇出深色痕迹,我自惭形秽。
那一刻,我望着纪念碑前银发与黑发的队列忽然明白:革命的星火从未熄灭,它只是化作年轮,在我们仰望的松柏与足下的草籽间流转更生。
五四青年节在界碑前描红的经历,让我对“坚守”有了新的认知。
春寒料峭的清晨,握着描红笔的手冻得发僵,刚沾上的红油漆在笔伸出来时就凝固了。
老党员崔大爷却穿的很单薄,他粗糙的指尖划过“中国”两个鲜红的刻字:“这碑上的朝文,是'??',就是咱们中国。”边境线的风卷起他洗得发白的衣角,远处图们江的流水声裹挟着历史的回响。
当朝阳将界碑的影子拉长,我忽然懂得:有些坚守不需要豪言壮语,就像黑土地上年复一年生长的庄稼。
如今走在村巷里,会有大婶亲切地叫我“村委会那小姑娘”,会有大叔往我包里塞刚摘下来的苹果。
那个曾经分不清高粱和玉米的山西姑娘,现在能准确说出每家每户的田地边界,能从咳嗽声辨认出是东头的李叔还是西院的崔大爷。
当夕阳将我的影子拉得老长,投在刚刚硬化的村路上时,我忽然想起初来时刘姐说的话:“咱们这的工作就像种水稻,低头弯腰的时候多,但等到秋天,就知道每滴汗都算数。”
可我还是觉得自己志愿者的身份真正能为村民做的事情很少很少,远远不能为他们解决实质性的困难。
所以,当同是志愿者的好朋友问我:“你说,人生的意义是什么?”
我说:“这个世界上有千千万万个和我们一样微不足道的人,我不觉得我们作出了什么独特的贡献。”
他说:“虽然我们做的少,但是少了我们,这个世界会少一份温暖,不是吗?”就像我们在便民服务中心贴的每一张通知,在田间地头量的每一寸土地,在深夜整理的每一份档案——它们或许永远成不了聚光灯下的主角,但正是这些细碎的微光,让希望有了具体的形状。
萤火虫飞舞的夏夜,透过窗户看见远方的群山,恍惚与太行山故乡重叠。
或许我们终究成不了照亮夜空的明月,但若能化作暗夜里的一点萤光,为晚归的农人照亮半米归途,为迷途的孩童指引片刻方向,这何尝不是生命最美的绽放?
在黑土地扎根的日子里,我渐渐懂得:志愿者的光芒不在云端,而在泥土里;不是瞬间的绚烂,而是细水长流的温暖。
此刻,春风又绿江南岸,而北国的冻土正在苏醒。
望着育苗大棚里破土而出的嫩芽,我知道新的故事正在生长——那些在便民手册里记录的微笑,在田间地头传播的技术,在深夜会议室讨论的方案,终将在某个清晨,化作漫山遍野的生机。
就像萤火虫的光,虽然微弱,但当万千萤火汇聚,便是照亮乡村振兴之路的星河。
出品:志青春工作室
来源:微信公众号“吉林西部计划”
编辑:盖烁宇(山东财经大学燕山学院)
海报:李永禧(福州大学)
插图:千库网
责编:朱富江
校审:盖奕洁